赵琼
影片开场前,锣、镲、鼓等传统乐器演奏的背景音乐,带入了中国传统节日的欢聚氛围,欢快而喜庆。当幕布拉开,正片开始,一堆人围在唐府门前焦急地等待寻求唐伯虎的墨宝,背景音乐的节奏变得缓慢、拖长,喜庆中涌入了悲伤和无奈。这也是这部剧的总基调。
唐伯虎,位列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年少有为、事业有成、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可谓是成功人士的典范。在世人眼中,他的生活无可挑剔,应该如神仙般快活自在,然而,唐府之内,他的生活现状却是,每天在家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甚至用毛笔蘸酱汁来烤鸡翅。家中八位国色天香的妻子,整天打牌、喝酒、划拳,把屋里整的乌烟瘴气,还把唐伯虎的画作和诗集用来垫桌面、垫桌角。面对这些,唐伯虎有口难言,稍有表露不满,母亲和妻子就用上吊做威胁。在这样的环境里,唐伯虎和家人之间是无法沟通的,他选择把自己的情绪压抑下来,顺从、讨好家人,以获得生活的表面平静。从意象建构的角度来看,这是唐伯虎在这种生活环境下习得、选择的应对模式。
在这样的环境里,虽然唐伯虎的身边围绕着很多人,有唐伯虎的母亲、妻子、朋友、家仆和仰慕者,但是他们看到的都只是唐伯虎外在的功名和能够给自己带来的既得利益,没有人真正关心、了解他的内心,他的内心是孤独的。当唐伯虎用自己的强颜欢笑讨好了母亲和妻子后,一个人走出屋外,回头看到屋里的乌烟瘴气、一片狼藉,那个黑夜里孤单的背影,充满了悲伤、孤独和无奈。这个镜头让我感触颇深,家人都在身边,却没有感受到爱和温暖,身在家中,却又不知家在何处。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寺庙前,秋香给乞丐们发馒头。唐伯虎假扮成乞丐,用自己熟悉的卖惨、讨好的方式接近秋香。他耍赖撒泼地抱住秋香的腿讨要馒头的那一幕,像极了向妈妈撒娇要抱抱的孩子。当他如愿以偿的要到了两个馒头,那一刻他的内心得到了满足,他甚至有些呆住,不敢相信妈妈给了他回应,他要到了妈妈的爱。在这里,秋香给唐伯虎的两个馒头,象征着妈妈的两个乳房,是妈妈对孩子的哺育和滋养。当唐伯虎看到秋香抱起小乞丐,和乞丐们一起跳舞,秋香充满爱心的笑容,打动了唐伯虎,他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理想。透过秋香充满爱心的笑容和眼前的温馨场景,唐伯虎看到是家的温暖和爱,这才是他内心的一直想要的理想。
意象建构注重人、环境和关系的变化。唐伯虎假扮乞丐要到了馒头,通过卖惨进入了华府,说明他以往习得的应对模式是有效的。进入华府之后,他成为了华府的下等仆人,他继续以自认为有效的模式试图接近秋香,但此时二人的身份、环境、关系都发生了变化,他卖惨、讨好的行为模式,反而遭到了秋香的厌恶和嫌弃,觉得他没骨气、废物。以往的行为模式不再有效,当唐伯虎问秋香“为何对我三笑留情?”,秋香回答:“我有对你笑过吗?我就算真的对你笑,也笑你是个白痴”。至此,唐伯虎企图用以往卖惨、讨好的旧模式追求秋香的幻想彻底破灭。但同时,他也得到了重要信息,原来秋香喜欢的是原本真正的唐伯虎自己。
于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唐伯虎的身份从下等仆人变成书童,再变成高级书童,逐步展露自己的才华,直到最后为救华府与人进行对诗、绘画、大战夺命书生,一步步做回了真正的唐伯虎自己。在这个过程里,唐伯虎逐步改变了以往旧的行为模式,不再是以卖惨、讨好的旧模式和秋香互动,而是随着身份的改变,不断尝试用新的、不同的方式和秋香进行互动、沟通,最终赢得了秋香的青睐,抱得美人归。
影片结尾的唐伯虎,已经不再是开头那个拒绝与外界沟通、将情绪压抑在心底、以讨好方式和周围人互动的唐伯虎,他在追求秋香(追求自己理想)的过程中,已经获得成长,并有了新的行为模式。但结尾秋香的一句问话,“麻将、牌九、掷筛子、四色牌总会一个吧?”,又一下将画面拉回了影片开头,形成首尾呼应。
用意象建构的故事法来看,此时的唐伯虎,已经通过成长,获得了改写人生故事的可能。是重复之前的剧本,回到自己熟悉的旧的生活模式,还是重新选择书写新的人生故事,最终还得故事的主角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