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瑞芬
父亲给予的爱,
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温柔
正值父亲节,观影了张艺谋导演的《千里走单骑》,其用深刻的情感和独特的叙事方式,讲述了一个父亲为了在儿子生命最后时刻表达自己的爱意和忏悔,走上一段自我心灵的救赎之旅的故事。隔阂冷漠父子关系艰难的和解之路,是该影片的焦点。
影片开始讲述了背景:一对日本父子,父亲高田冈一与儿子高田健一关系一直不好。父亲对此一直感到非常遗憾。健一的妻子告诉高田冈一,健一患了重病,高田冈一急忙赶去,健一却拒绝见父亲的面。当高田冈一离开医院时,在安静单调封闭的走廊上,父亲沉重的脚步声和背影正如父亲心中的失落和父子间情感压抑凝固的刻画。
得知儿子已经身患绝症后,老人站在那一望无际的海边凝视,陷入沉思。意象建构视角下,特别重视对环境意象的体验和理解:冰雪的大海环境,象征着人内心情感的冷、压抑、隔离(甚至有死亡含义),但深层的潮水涌动,表达出父亲内心深处涌动着有对孩子的思念、对父子情的思考,也反映出压抑情感正在复流。这个片头场景拉开了本影片的序幕。
老人想在儿子的生命最后时候为他做些什么的决心,让他前往中国,为儿子拍摄李加民所表演的傩戏。虽然有困难,但决定了,就行动,没有太多的言语和纠结。这往往是父亲无言地为爱而行的表现形式,充满了坚定不摧的力量。这也是父亲用他的方式千里走单骑,走上了救赎之旅的开始。
但父子隔阂之深,也预示着高田的中国之行必将不顺利。S型蜿蜒的山路,象征着高田之行将是艰辛和困难的,另一方面,也在进一步说明,父子之间的连接和沟通是困难的。
高田和他要完成的任务之间的确遇上诸多障碍,语言的(邱林的日语基本不通)、文化的(村主任、监狱管理人员的中国式逻辑),规制的(日本人进中国监狱给犯人摄影),地理的(中日之远),交通的(载他和杨杨去监狱的拖拉机坏在了半路),通讯的(手机信号覆盖不好)障碍。这是艰辛困难的行程,也是穿越父子隔阂的行程。这些障碍,都因有坚定的决心,都一一被克服了。那天,当高田坐着远远看着石头村委们用当地方言激烈地讨论扬扬的事情时,深切地感觉到沟通障碍里深深的孤独和无奈。此时,他似乎理解到了儿子也会有一样的孤独感受。
当心中这份理解开始流动时,儿媳打电话给高田转述健一说爸爸能去为他云南拍戏的“已经是一件什么也无法替代的礼物了”的谢意,这是句话把高田心中的温暖幸福感勾了出来,正如石头村为了欢迎他而备的望不到头的长宴席一样,让他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真诚。当内心的这份信在内心升起来时,正是父子关系缓和的一个转折点。
在电影的第二主线是高田去帮助“另一对父子”相见。在高田与杨杨迷路之后同处的那一夜,环境衬托出两人面对时的冲突和张力,但也是这个空间,让父与子在一个时空错位里相见和交流,当高田抱着熟睡的杨杨,在他缓缓又充满情感的自白里,让人感觉到,那曾被压到至深的父爱里最柔软的部分流动了。
健一临死前,给父亲写了一封信,说明了父子隔阂的真正原因是由于妈妈的去世,父亲一句话也不解释地离开了城市到了渔村,父子之间都在逃避在这个现实,但也造成了父子间的千山万水般的相隔。“爸爸,我想用真正的面孔和你说话“,这是健一临终前的心声。虽然死亡跨越不过,但父子间的心灵上相通了,和解了。影片里,此时,高田面对大山的注视,不仅象征着父爱如山般深沉稳定和有力量,似乎也有对亲人(包括妻子)思念和连接的情感。
影片的最后,仍是在日本的海边,冰雪已褪去,海水呼啸地拍打着岩石,一位老人,凝望着远方的云,布达尔效应里,仿佛也让人从精神上从更超个人的视角上感受到父亲回归心和本真的深情以及对亲人思念,有了升华的效果,圆满的结局。
影片里,围绕着对儿子的爱和寻求救赎与和解之路的故事里,也能看到意象建构心理学强调心理系统观、整体观里所倡导的“信、爱、知、行”四个品质相互促进对个体心理发展的影响。基于愧疚,高田下定决心为了儿子去拍傩戏,因为有了坚定愿力的行动,得以战胜现实阂隔带来的重重障碍。过程中,孤独的他在质朴的云南乡村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真诚温暖,也让他相信了父子间也有真情,爱得已升华,促进他继续完成救赎之路,打破隔阂。最终,他理解了儿子拍傩戏的真正原因,得到了儿子对自己的理解和谅解。这也展示了高田的信爱知行品质的协调地整合,且与外在环境(朴素的乡村、热情的翻译和村民)建立起了良好的心理生态,最后解开了心结。
这是一部感人至深的影片,借由高田的故事,也反映了现代社会人与人的隔阂与孤独。“用真实面孔说话”是信任,是真正的心灵相通,彼此相知是他们共同的期待,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爱终于能够复苏和温柔地流动!